00
你的近况,断续从朋友口中传到我耳畔
我拿什么条件可以袖手旁观
可我也只能袖手旁观。
01
布朋从未期望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
当年他是刚出农村的乡下小子,他是衣冠楚楚的高干子弟,虽然那时年纪尚小的他不清楚为什么本该属于村长家孩子的入伍名额最后能落到自己头上,
但他记得姐姐消失了一晚后又重新出现时明显红肿的双眼以及凌乱的衣裳。
那时他懵懵懂懂地被姐姐拉到祖坟前起誓一辈子不再回这小山村,又被她送上火车。姐姐换了一身衣裳,大概是准备做了嫁人时的嫁衣,红的灼眼,当时他只觉得好看,却没来得及细想为何姐姐提前拿出了这件衣服。 直到姐姐未婚生子,一生直到病死都没嫁人他才明白为了能让自己出来姐姐都付出了什么。
可她一句也没说。 火车渐渐驶离车站,那火红的衣裳最终化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了。
布朋终于收回视线,有些失落的坐回位子。
这时有人推了车厢的门进来,本来都已经路过他了,却又折了回来,站在一边细细打量过他后没忍住,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
布朋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一张年轻男子的脸,他将自己收拾的很利落,看年纪应该跟隔壁李叔家的大哥差不多,但行为举止却完全不同,自带一份矜持。
大概是个大城市里的人吧。
男人落座以后却显得有点局促,如果布朋稍微有点见识就能一眼看穿眼前这人神情里满满的愧疚。
只可惜此时的他没懂,以后知道真相后也就没了机会去耐住性子听他解释,他也再不会有机会懂了。
男人坐立不安了一会后终于开口,
“你好,请问你是布朋吗?”
“是的。” “那布花是你的?”
“姐姐。” “
你好,我叫康文。”
布朋终于敢直视他的眼睛,康文似乎愣了一下,接着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布朋受他感染,也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好的时候了,虽然没有后来康文处处照顾他时关系来的亲密,但也好过真相大白后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残酷现实。
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一个笑容。
了无阴霾。
02
布朋心情复杂的看着桌边的男人。
康文这几年是真的憔悴了太多,眼角下垂皮肤粗糙,虽然没有发福但也只显得嶙峋,跟他当年玉树临风的气度根本没法比。
可布朋有时候一闭眼,下意识想起的却还是他当年腰杆笔直的领着自己往前走时的模样,那时他还是个身形挺拔相貌英俊地小伙子。
毕竟他们也有那么多年没见了。
从听说了姐姐的死讯后就一直沉默的男人却突然开口“当年我跟你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喝多了,真的谁都认不出来。是我对不起她。 ”
布朋把玩着玻璃杯,良久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厚实的玻璃碰上木板,磕出了一声清响。
“都过去了。”
康文眼里似乎一瞬间迸出一簇花火,可那火光转瞬即逝,那双眼又黯淡了下去。
一切确实都过去了,包括他无心的伤害,他的信任,他的后悔他的无措,他的失望他的心灰意冷。
以及他们之间还未开始就再不见天日的那一点点可能,以及他们之间或许曾存在过的一瞬温情。
康文最终还是提起了这次投标,布朋终究是不忍心,已经做好了帮他的心理准备。
可他要撤标。 “我不能让你为难。”
布朋一愣,心里百般滋味一时理不出头绪。
“我不怕为难。”
康文看住他,一直一直看到眼睛里,昏黄灯光下他眼角的皱纹被模糊,眼神依旧是当年般温柔。
“我知道,”康文轻声开口,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像以前一样揉揉他的头,最后这个念头却被他自己掐熄。
布朋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知道当年真相后去兴师问罪时的情景,那时的康文也是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神情。
似是后悔似是不忍,更多的确是对命运举手投降后的听天由命。
这一瞬间当年的康文又和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重合在一起,布朋恍惚间听到他开口,“可我不愿意你为难。”
“我不愿意。”
送康文上车后他站在原地目送汽车驶远,汽车尾灯一闪一闪,渐渐不见了,被黑暗吞没。
那天布朋屋里的灯一夜未亮,黑暗里的点点火光却经夜未灭。
03
”听说了吗,康司令家最近有人去世了。”
”是啊,听说是他那个儿子?要我说也是罪有应得,让他管不住自己,终究把自己害死了…哎,布,布师长!您来了!”
”嗯。”男人淡淡的点了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似往常般开始一天的工作。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人轻声念到,“他是个好人。”
尾音太轻,被风一卷,就什么也听不清了。
参加了二模考试的同志们应该都知道我在干嘛…一把辛酸泪。